陈星昊

虚假的骑士:序幕

暴雨将至,空气变得闷热而潮湿。

河文翻身下马,为老人寻找一块合适的坟地,最后他在“吊死鬼之树”旁停下了脚步,那心树上吊满了北方人的尸体。树还很低矮,似乎是刚种不久。

也许北方士兵希望他们的神能保护他们,因此在红宝石滩上临时种下了心树,河文想着,结果他们最后吊死在了自己家乡的心树上。

“人都有一死,”河文低下头望着老人的尸体,喃喃自语着。

老人不应该如此死去,他没道理这样死掉,像老人这样的骑士,应该死在人生中最后一场比武大会上,心满意足的接受陌客的指引,而不是被几十个强盗的草叉洞穿。

河文仍旧记得那一天——

黎明为老人与他的侍从照亮前路,他们走在国王大道上向泰温公爵的营地前进,老人身为雇佣骑士准备要去泰温公爵的军中赚些铜板,好为自己的爱马“风暴”买点燕麦。

道路好像永无休止的延伸了下去,河文知道这主要是因为老人又开始絮絮叨叨了,老人又开始不厌其烦的讲述“人瑞王”杰赫里斯的历史,有些时候河文都以为老人也许以前在学城造过项链,不然的话他上哪知道这些历史呢。

然而现在老人再也开不了口了。

老人死后第七天河文去了三叉戟河,然而那里完全是一片空荡荡的河滩,上面只有一层又一层的石头,根本挖不开。

又一个第七天是个多云且闷热的天气,河文又快马加鞭回到了赫伦堡,想要把老人葬在最为庞大的城堡下方,然而却被几个盾牌上画着金狮子的士兵赶出了大门。

最后又过了三天,也就是今天,他才发现老人已经有些发臭了,河文连忙对老人道歉,并且决定尊重老人的遗愿,把他葬在一棵心树下面。河文猜想这可能是因为老人那死在跳蚤窝的妻子是一个北方女人。

暴雨将至,泥土变得潮湿且松软,河文用布满茧子的双手轻易挖开一个一人大小的坑,接着把老人抱了进去,用手一下一下的把老人埋进了土里。

“总应该有个修士,”河文凝望着老人的墓地想着,然而他并不识字,只能像无数乡野修士那样,草草默念几句悼词了事。

道路不会永无尽头,至少老人的道路不会。

正当老人讲到那个最经典的“高个邓肯”爵士的故事时,暴风雨开始了。

一伙强盗从国王大道两旁冲了出来,一边胡乱呐喊着一边围住了老人和河文的去路,他们手拿着草叉正对着老人,河文看到强盗中有一个穿着花花绿绿的吟游诗人。

“把你们身上的东西都拿出来,我们就放你们走,”强盗中为首的一人这样说道。

而老人握紧了手中布满锈痕的长剑,“我们只有马和装备,而一个雇佣骑士的装备就是他的生命。”

“那也许我可以从你们的尸体上拿走那些东西,”强盗中最强壮之人举起了草叉——吟游诗人试图逃跑却被一把拉了回来。

豆大的雨水打湿了老人的白发,老人翻身下马,走了上去,雨滴落下,布满豁口的长剑将雨水打到了强盗身上,强盗殷红的鲜血如雨滴一般落在国王大道上。

最近的国王治下时常有强盗或旅人的鲜血溅到大道上,河文想。他凝望着不远处的老人,不明白老人为什么阻止自己上前帮忙。

几个强盗退后了,他们已经有些恐惧,直到老人的背上插上了几支从大道两旁的树丛中射出的暗箭,老人颤抖着举起了长剑,然后把它丢在了一旁。

“请你们放我那个侍从一条生路,我死后所有的东西都是你们的了,”老人平静地说道。

“太迟了,老东西。”强盗们开始大笑起来,一边笑一边还不忘向树丛点头致意。

“那么一起下七层地狱吧!”

这时天空电光闪动,河文翻身上马,试图冲向那伙手持草叉的土匪,然而在暴雨中,他的马被强盗们刺了一下,倒在了地上——

河文感觉脑袋被重重一击,昏了过去……

当他醒来时天已大亮,空气中浓烈的血腥味差点让他又晕了过去。即使是大暴雨也无法洗去这股血腥,也洗不去老人身上的血迹。

老人紫青色的身体被插了几十个孔洞,像一块发了霉的白奶酪。与之相对的是路边横七竖八地摆着几个强盗的尸体。

河文曾用三叉戟河的水尽力将老人洗净,却发现老人身体上紫青的瘀疤似乎是与生俱来的,比武大会上有学士,淤青不可能留这么久,河文却并不记得老人提到自己参加过战争。

河文迷惘地在吊死鬼之树下伫立许久,最后实在忍受不了腐尸的臭气,决定向红叉河继续进发。

又一场暴雨来了,而这一次河文穿戴好了老人的盔甲,翻身骑上并未完全痊愈的风暴,走过吊死鬼之树,沿老人曾经走过路继续走下去,走向远方的红叉河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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